面对周唐可怜楚楚的眼神，周斯年拍了拍大腿。
“爷爷，你说得什么话？这次我们一定可以战胜仇的。周家人祖祖辈辈都战胜了仇，我们也没问题。再者……”
周斯年说着说着，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。剩下的话，他只说给自己听。
“身为一个玩家，怎么能避开已经开启的任务不做完呢？”
周斯年的职业道德让他无法离开周村。而且他也觉得这个任务有点意思。仇杀了不少人，而且可以附身，难以捉摸。周斯年自己也可能会被附身，他也可能会死。但是这正是这种死亡的恐惧让他觉得爽快。越是有挑战的任务越能让周斯年兴奋。有死亡威胁的任务，对他来说就是极致的享受。
周越似乎察觉到了周斯年脸上的兴奋。他皱了皱眉头，然后将古书收到了箱子里面。
“你们两个孩子愿意留在这里，我很高兴。但是我不许你们出家门。”周越很严肃地问道，“周家房子大，人也多。人心齐了相互之间有所照应，应该算是安全的。你们就带着这里，不要乱走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周斯年的脸色一苦，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亲临事件现场，这样是被禁了足还怎么解密。说不定最后他还要赤膊上阵，和那鬼物大战三百个回合呢。
“没有什么可是！”周越瞪了瞪眼睛。
“爷爷……年哥在帝都念书的，懂得多，想法也多。之前二叔那边，年哥不是帮了不少忙么？”
周唐看出来了周斯年的想法，她连忙来帮腔。周斯年觉得自己这个表妹真是够意思，有那么一点灵性。周越听了之后确实意动，之前和周斯年的对话里他也看出来周斯年的脑子好使。但是他想了半天，还是不愿意让周斯年涉嫌。他上了年纪了，对子孙后代格外看重，行事也偏向于保守。
“还是不行。你们就老实待在房子里吧。”周越说到，“到了晚上，我们可以一起讨论。但是白天你们别出去……”
“爷爷……”周唐哀求道。
“怎么？爷爷说的话不管用了么？”周越拍了拍周唐的脑袋，“你就这么向着你的年哥？”
周唐被这句话搞了个大红脸，低下头不说话了。周斯年叹了口气，他也清楚周越的脾气。让周越改变决定，那是不可能的了。周斯年可能要客串一把轮椅侦探，远程指挥。周斯年让爷爷遇到什么问题，就打自己的手机。三个人商量了一阵之后，就各自散去。周越年纪大了，有些犯困。周斯年也觉得今天过得跌宕起伏。
周唐和周斯年一起走出了周越的房间。现在已经快晚上十点了，周村的其他人也各自回屋去了。整个周家宅子静悄悄的。远处，有几声微弱的狗叫。周唐听了有点害怕，她在想要是仇已经入侵到了周家，那该怎么办？夜里的凉风让周唐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。
“年哥……”
“怎么了？”
“你害怕么？”
“害怕？”周斯年想了想，“我从小就不怎么怕黑。怎么？你害怕了？”
周斯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。他觉得像周唐这么“强壮”的人，根本就不用怕黑。在周斯年的心目之中，周唐眉清目秀的脸下面，隐藏着浑身的大块疙瘩肉。看上去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，其本质上还是一个壮汉。当然，这些话他没敢说出来。周唐抓着周斯年的袖子，微微摇了摇头。
“我是在说鬼物的事情。”周唐小声地说道，“年哥，你害怕那个鬼物么？”
“‘仇’么？”周斯年耸了耸肩，“可能就是名字比较怪，其他方面看起来是个很普通的鬼物。”
“诶？难道年哥经常遇到鬼物？”
“不是，不是。我是说和游戏里面的鬼物比起来。”周斯年连忙解释。
“这样啊……年哥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……”周唐撇了撇嘴，“看来你真的一点也不怕。”
周斯年楞了一下，没有说话。他的脚步停了下来。按理来说，他应该觉得害怕的。因为仇的力量威胁着周村之中的所有人，他刚接触到的卫永宁第二天就死了。死亡已经笼罩在了周斯年的头顶。但是他却毫无感觉。他不觉得自己克服了恐惧，或者是太过兴奋而忘掉了恐惧。他只是单纯觉得这个鬼物只是游戏的设定，是人为的造物，是供他娱乐的玩具。理想告诉周斯年，他一步走错就真的会死，这一切不是游戏。但是周斯年却依旧不害怕。
“年哥？”
“哦，我没事……”
周斯年连忙继续往前走。周唐忧郁地看着周斯年。
“年哥，你真的没问题么？你最近是在怪怪的。”周唐说道，“之前在爷爷的卧室里，你的样子看上去很冷漠，让很看着害怕。”
“我很冷漠么？”
“有点……”周唐想了想说道，“看到记载着仇秘密的古书，年哥似乎一点也不惊讶。爷爷说了那么多神奇的事情，年哥也反应很平淡。最后爷爷让我们两个人离开周村，自己一个人留守的时候，年哥没什么表情……”
“我……”
“爷爷有可能会死掉，一想到这里我就好难过……”
周唐说着说着，眼圈又有些泛红。周斯年默默地抚摸着周唐的头，没有说话。就算是现在，他也无法体会到周唐的感情。对于现在的周斯年来说，爷爷只不过是附加在他身上的一层亲属关系。爷爷活着与爷爷死了，只是这个关系的两种自然状态。区别仅仅在于下次别人问起时，他回答“爷爷身体还好”或者“爷爷已经故去”。虽然现在周斯年在安慰着周唐，但是他却还是不觉得伤心或者是难过。
对于周斯年来说，这一切不过是个游戏罢了。一个现实之中的游戏。
“年哥，对不起，我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吧……”周唐过了一阵，恢复了平静，她的脸色绯红，“年哥虽然脸上没有反应的，但是心里还是受到了很大冲击。我不应该按照我的想法乱猜年哥的心思。”
“没事……没事……”周斯年说道。
“我觉得年哥这样就可以了。这样冷静，就让我觉得很靠得住。”周唐轻轻地笑了笑，“小时候年哥可不是这样的，脾气爆的很。之前还打过我屁股呢！”
周斯年的表情有些尴尬，他干巴巴地笑了笑。
“那时候我太小了，实在是不懂事。要是知道小唐这么可爱，我怎么能下的去手？”
“我……我那时候……我……”周唐的脸色却突然一黯，“我那时候一点也不可爱……我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我……”
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周斯年的房间。周唐见状，连忙将房门打开。
“年哥，我们赶紧进去休息吧。”
周斯年默默点头，他发现周唐不想讲过去的事，那他也不去问。只是周斯年在脑中又将小时候的记忆回想了一边，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和这么可爱的表妹一起玩过。再说了，小时候的周斯年在混账也应该不至于去打女孩吧。周斯年一边想着，一边走进了房间。不过周唐站在房门口没进来。
周斯年想了想，这才反应过来。现在他被妖魔所附身的嫌疑已经洗清了，周唐自然没有理由贴身监视他。周斯年咋了咋嘴，感觉微微有点失落。不过他倒是也想一个人待一会儿。目送周唐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拐角，周斯年紧紧地合上了门。他做回到了书桌前面，打开了台灯，抽出几张纸开始将他知道的所有线索整理了一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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